木然：福特省长真的可以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安省三大反对党的压力下，安省审计长里斯克（Bonnie Lysyk）8月9日公布了她就福特政府开发绿带土地（Greenbelt）与房屋发展商中存在问题的审计报告。这份长达93页的审计报告提出15项建议，等同宣布安省政府的绿带开发措施的失败，政府透过“土地赠送”，向开发商伙伴和政党捐助者输送了82.8亿元的商业利益。

对于审计长的这份报告，省长福特（Doug Ford）与安省市政事务和房屋厅长克拉克（Steve Clark）在上周三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避开核心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以“住房危机”作挡箭牌为政府的过失掩饰。

福特承认该程序存在缺陷，表示他的政府将接受审计长的14项建议，但不会接受第15项关于重新考虑绿带土地交换的计划。他说这些土地将用于建造5万套住房，这是缓解该省住房危机的迫切需要。“对安省民众来说，重要的是确保他们能买得起房子，买得起能负担的房子，像公寓或出租房这样的普通房子。”

福特和克拉克都承认选址过程“有缺陷”且仓促，但“没有人得到优惠（No one had preferential treatment），福特和克拉克都并不知情（搞笑不？），对于如何修正错误，省长说“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The ends justified the means）。

此事是否会不了了之地被时间淹没？省长福特究竟要玩多少次“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安省选民是否只有等权力者与商人坐地分赃完成后才能发挥选票的作用？——这正是全体安省民众必须思考的问题。

其实从福特祭出“与地方政府联手十年打造150万套住房”时，我们就不难看出福特的利益心。

福特是在去年争取连任时提出这个“十年打造150万套住房”的竞选纲领的。根据福特省长的解释，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设想，是因为大多伦多地区房价太高了，房价高的原因是房源太少，物以稀为贵，如果政府批多些地给发展商，房屋建多了，房价就下来了，低收入家庭居屋就有保障。

事实上稍微有点脑筋的都知道，房价高企是由多方原因造成。例如通胀令建筑成本增加、郊区配套建设投入增加、发展商为牟取暴利人为限制房源投入市场、以及外国买家涌入等等。政府要做的事情重点在政策的制定和把握，像有些国家为了打击发展商囤积土地，建立《土地收回法》，这些是政府要做的事情，而不是批出几块地，自己亲身下场玩。大家想想，安省政府十年推动建150万套房，这个数量连“杯水”都未够，如何扑灭“车薪”？

这是福特忽悠省民的第一步，就像电话杀猪盘一开始总是从关心你生活开始。

当然，省府要介入楼市用地，必须与地方政府合作，原因很简单，住宅只能建在城市地带才有“市”，你在阿冈昆（Algonquin）建一批廉价屋鬼买鬼住啊。

而要征用城市地带土地，必须经过地方政府的批准。只不过要让地方政府对省政府唯命是从，收买议会的难度很大，因为民选代表左中右都有，难以达成一致意见。退而求次之，只有收买市长或区议会主席，坐大他们的权力，然后让他们成为省府的傀儡。

于是安省进步保守党政府在去年秋天，也就是新政府甫登场，就赶脚推出一个《更好的市政管理法案》（Better Municipal Governance Act）。这个法案一方面是赋予多伦多和渥太华的市长手上拥有“超级权力”。即当省政府在多伦多推行建房计划遭遇居民及议会反对时，市长只需获得议会三分之一的选票，就可以通过或修改一些规章制度，而不需要获得议会的多数（例如从绿带中选定目标土地建房屋）；另一方面就是宣布三个原本由区域议员投票选举区议会主席的行政区，即约克区（York Region）、尼亚加拉区（Niagara Region）和皮尔区（Peel Region）的区域议会主席将由省政府委任，这说白了就是给民选议会派去一个“党代表”，议会在一些决议上必须听党的，例如省政府看中那块地，地区政府必须拱手献上。

省政府在推行《更好的市政管理法案》上不单止表现猴急，而且吃相极差。例如在《更好的市政管理法案》还在立法阶段时，约克区议会依程序即将选出新的议会主席时，安省市政事务和房屋厅长克拉克以个人名义给三个区域议会写信，阻止新议会主席当选，克拉克在信中这样这样写道： 

“拟议中的立法如获得通过，还将规定，假若区域议会主席已由区域议会任命，一旦由厅长任命的区域议会主席命令生效，区域议会的任命将不再有效。 

“因此，我要提醒各区域议会不要任命不是我指定的候选人任主席。因为如果法案通过，我指定的人将取代那个人，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决定。根据2001年《市政法》，被厅长任命者将被视为区域议会成员和区域议会议长。” 

读者如果读懂克拉克这封信，就不难理解审计长报告说的克拉克的幕僚长为何会在一个饭局上接受房产开发商提出的开发哪些绿带土地的建议，自然对克拉克表示不清楚他的幕僚长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克拉克操纵地方决策的详细过程可参看笔者去年11月发表在“加国无忧”上的文章《请记住福特这一枪，飞蛾扑火的李国贤屡败屡战》。

其时《环球邮报》一篇名为《福特向民主的心脏开了一枪》的社论指出省长祭出新法案是“将牺牲民主的基本原则——多数决定原则——作为他政治议程的祭奠。”（will sacrifice a fundamental tenet of democracy – majority rule – on the altar of his political agenda.） 

这正是福特忽悠省民的第二步：将地方政府首长变成省长的傀儡的行为誉为加快建设步骤拯救楼市。

安省政府为助发展商建房屋，不单止开放绿带土地，而且还盯着一批农用土地。为了消除在皮克林（Pickering）建造急需住房的障碍，政府还废除了《Duffins Rouge农业保护法》，这个操作目的性很明确。

后来的事实发展也印证如此。根据审计报告中列出的关键事件时间表显示，两家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在2022年9月的一次建筑行业活动中找到了安省市政事务和房屋厅长克拉克的幕僚长阿马托（Ryan Amato），并向他提供了包含两个地点信息的文件包——皮克林的Duffins Rouge农业保护区（DRAP）的一个区域，以及King镇的一个地段，这两块地在当月以8000万元的价格完成购买。

官商勾结出卖绿带、农用土地的决策过程，在安省审计长里斯克（Bonnie Lysyk）8月9日发布的这份长达93页的审计报告中有详细的描述。

审计长在报告中严厉指摘省长福特在有争议的绿带土地置换中“偏袒某些开发商”，这可能会让土地所有者获利82.8亿元。

审计长报告称，在去年12月从绿带中划出的7400英亩土地中，有92%的土地透过市政事务和房屋厅长克拉克（Steve Clark）的幕僚长阿马托（Ryan Amato）安排予三家开发商。在15个地段中，有14个是由住房厅长克拉克的幕僚长直接提出的。剩下的一个用地点是由一个由6名公务员组成的团队提出的，他们负责评估可能被划出的土地用地点。

审计长里斯克在报告中写道：“我们发现，这些地块的选择方式并不透明、公平、客观，也不完全知情。也可以证明，有足够的土地来实现150万套住房的建设目标，而无需在绿带上建造房屋。”

审计报告还质疑克拉克的幕僚长阿马托在选择绿带用于开发方面所扮演的角色。阿马托在知道大多数地点的参数无法获得批准时修改了土地划出的标准，并设定了为期三周的评估时间表，“在项目进行过程中，多个部门签署了共计93份保密协议”，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市政当局、监督部门、民意代表、原住民领袖和土地利用规划专家都被隔离在决策以外——请问安省市政事务和房屋厅长克拉克及其幕僚长：如果你不做鬼，你何须怕钟馗？

审计长克里斯报告表示，阿马托在一个宴会上与两家后来获得土地的开发商接触，这些“直接接触导致某些知名开发商获得了优惠待遇。”“那些能接触到房屋厅长克拉克幕僚长阿马托的人最终获得了6784英亩的土地，占2022年12月最终从绿带中移除的7412.64英亩土地的92%。

“从绿带中划出的92%土地是幕僚长阿马托在9月14日在建筑与土地发展协会主席晚宴上，由和他共进晚餐的开发商提出要求的。在这个活动中，住房厅长的幕僚长和副幕僚长与知名住房开发商和一名注册游说人员坐在同一张桌子。幕僚长承认两位开发商在这个活动上向他提供了有关绿带上两个用地的信息：包括杜兰区的Duffins Rouge农业保护区用地和约克区的Bathurst-King用地。

“在研究小组考虑的22个遗址中，有21个是阿马托提出的。最终，他们选定了15个。”

“在我们的审计过程中，我们发现为开发商工作的游说者给政治工作人员发电子邮件，建议修改立法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政治工作人员将游说者提出的修正案的措辞复制粘贴到一份新文件中，然后转交给副部长，纳入立法包内。高级非政治公务员在政治工作人员的指示下推进了这项提案，他们似乎不知道拟议的修正案来自一个说客。”

审计长指出，这些开发商“通过使用对公众不透明的有偏见的流程获得了优惠待遇，从而在经济上获得巨大的利益。”

详细过程见“加国无忧”上发表的《饭桌上密谈开发：安省审计长揭福特政府批绿带明显偏袒某些开发商》一文。

现在的问题是，福特和克拉克高呼着住房危机是安省当前的施政之急，并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明确表态：对审计长的报告会重视，但绿带土地的置换不会停止，交易将继续进行。尽管所有人都清楚绿带的开发并不是满足安省住房目标的必要条件，相反一些绿带地段缺乏交通便利、教育、医疗和社区服务，有些甚至连通水、通电、排污都需要投入资金建设，在专业职能部门没有加入决策评估的前提下，有可能增加房屋开发的成本，结果依旧由民众负担，“可负担住房”将成为安省省民的一个永久负担，这才是与我们利益相关的。

其实这种危机木然在去年11月25日发表的文章《请记住福特这一枪，飞蛾扑火的李国贤屡败屡战》中第三部分“打开魔瓶：福特在法律之上？ ”的论述中已经提出警示：“这并非是危言耸听。（未来）福特先生完全可以安坐在省长办公室，随意在安省的每一个区、城市推行即兴而来的‘更好市政法’、‘更好交通法’、‘更好道路法’和‘更好住房开发条例’，因为少数的政客取代了民选的大多数，各级议会成了省长的橡皮图章⋯⋯”

“或许人们有很多的理由高唱’没有大福特就没有新安省’，这当然是你们的权利。但当某天你发现自家前后院在大兴土木建造高楼大厦，你清晨锻炼的绿地公园被侵占，或者官商勾结的地产商把楼价抬得更高的时候，那时希望你记得当初曾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提醒你：你中枪了。 ”

当安省的普通民众正在努力应付飞涨的生活成本之际，安省保守党政府却在专注于确保他们最亲密、关系最铁的哥儿们变得更加富有。很明显，福特省长、克拉克厅长无法以诚信或安省家庭的利益履行职责。

现在聪明人都能看到，福特推厅长的幕僚长阿马托出来当代罪羔羊，或者最后是牺牲房屋厅长克拉克，都不能改变省长福特借提出未来10年建造150万套住房解决住房紧张的计划，踢开议会，与房地产商联手共谋利益的事实。克拉克也好，阿马托也好，他们丢了工作一样生活无忧，直接投入轰轰烈烈的房地产建设队伍里。

一如9个月前木然所说：“福特政府提出的《更快建造更多房屋法案》（More Homes Built Faster Act）听起来就像是一句笑话，笔者相信读者身边没有多少人认为楼价的高企是因为房源不够。安省保守党政府信誓旦旦破规立法打着要与地方政府联手十年打造150万套住房的旗号，进而废掉了下级议会多数人议政的规矩，依笔者看来，这蓝图满纸都是铜臭。 ”

问题是：我们真的就无可奈何他们？